田语一个抬头，看着他那双红肿的眼睛：“哥，你好点吗？”“没事了，你怎么没睡。”“刚看完书呢。”田语刚想往房里走，又被田以亮喊住了：“小语，陪我聊会儿天呗。”“嗯。”说着，两人摸着黑坐在了沙发上，田以亮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，递给田语一罐。田以亮打开喝了一口，一声叹气地倒在沙发上：“小语，你会看不起我吗？”“怎么会，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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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高三的走廊总是比低年级安静的多，繁重的学业让大家的步伐都看起来重一些。
　　班上打篮球的男生都少了，田语发现就连平时话多的张俊杰，也是专注许多。
　　在田顺义家里，郑翠芳对儿子的照顾更加的事无巨细。
　　饭桌上，她拿着田以亮的成绩单看了又看：“这次月考怎么还退步20名呢？”
　　田以亮答道：“数学太难了。”
　　“这都快到年级200名了呐，田语你这次第几？”
　　田语默默吃着饭，过了好几秒才答道：“第3。”
　　郑翠芳的脸都快拉到桌子上，想不到自己精心照料的儿子，居然和早出晚归打工的田语差距那么大。
　　她拿脚使劲怼了怼田顺义：“怎么办？给儿子再请请家教？”
　　“上次请的那家教，300一节课，上了半年也没什么效果。”田顺义想起当时给钱的心疼，淡淡地说到。
　　“那怎么办啊，日子不经过，眼看着高考了。”郑翠芳又转头看着田以亮：“儿子，你有什么想法，跟妈说。”
　　田以亮难得不耐烦：“我就这点底子，别请什么家教了。”
　　郑翠芳看儿子有了情绪，还是继续说：“我跟你爸不识什么字，这不盼着你考个好大学，以后赚钱就不像你爸这么辛苦了。”
　　“盼有用吗，我还盼着上清大呢。”田以亮胡乱吃了口饭，就回了房。
　　儿子的叛逆让郑翠芳有点诧异，但是饭后还是自顾自地打电话咨询好的课外辅导班。
　　第二天，等田语放学到家，看到晚自习都下课了一家人还没开饭。
　　田顺义问道：“小语，你哥还在学校吗？”
　　“我路过他们班级看到已经没人了，我以为他回了。”
　　郑翠芳拍了下大腿，急了起来：“这能去哪呢！”
　　“我去学校看看。”田顺义说着就往学校去，田语也跟着去了。
　　两个人在学校找了好几圈，都没人，打电话回家里也还是没到家，田语提议去保安室看监控。
　　班主任接到电话也着急起来，领着他俩一起去查监控。
　　监控里看到，八点多的时候，田以亮和一个同学有说有笑地出了校门，朝家的反方向走了。
　　“我现在联系那个同学家长。”班主任着急地拨通了电话。
　　电话里得知两人出了校门没多久就分开了，但是田以亮跟同学一直在聊游戏，还说今晚必须通关，同学建议去网吧找找。
　　田语平常不去网吧，所以对学校附近的网吧压根不清楚，班主任喊来了田以亮一起放学的同学带着一家家的找过去。
　　在家里的郑翠芳也坐不住了，冲过来一起找儿子。
　　网吧的空气非常不好，但却弥漫着紧张又兴奋的气息，屏幕前的年轻人们一个个都全神贯注，用力地敲击键盘。
　　直到找到第三家的时候，田语刚进门就看见了那个一起生活的熟悉背影，她绕到侧面，看到田以亮穿着校服，叼着烟，脸上挂着的是从未有过的过瘾表情。
　　田语的呆滞被郑翠芳尖锐的喊声狠狠打破：“儿子你在这干嘛呢！”
　　田以亮摘下耳机转过头，看着气喘吁吁的一行人。
　　“妈。”
　　只见郑翠芳夺过他手里的烟头，一个耳光扇在了田以亮的脸上：“唉呀妈呀，我不活了呀，我的儿子怎么变成了这样。”
　　郑翠芳说着直接坐在了地上，开始撒泼打滚，全网吧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。
　　田顺义看这架势，试图拉她起来：“你这是干嘛，这里这么多人。”
　　但是郑翠芳太过激动，完全拉不住，依旧在地上蹬腿拍手：“我的独生儿子啊，我辛辛苦苦养大的，我一心都在他身上啊......”
　　当所有人都愣在原地，拿她没办法的时候，田以亮将耳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：“妈，你够了！”说完冲出了网吧。
　　田顺义也跟着冲了出去，郑翠芳看到儿子走了也起来拍拍屁股跟了出去。
　　班主任看这混乱的场面，主动过去和网吧老板说明了情况，并嘱咐田语先回家，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就先让田以亮爸妈去处理。
　　田以亮被田顺义拽着到了路边：“以亮你都高三了，放学不回家你去网吧，你还抽起了烟！”
　　田以亮抽泣着：“对啊，我不想读了，反正怎么读都这个鸟成绩！”
　　郑翠芳又小跑着上来：“儿子啊，你爸在外边这么辛苦出车供你，我每天好吃好喝伺候你......”
　　还没等郑翠芳诉苦完，田以亮又爆发了：“我求求你了。妈，我求求你了！你别再跟我念叨这些了。”
　　田以亮抱着头蹲了下来，接近崩溃：“你这样真的让我喘不过气。”
　　田顺义和郑翠芳听到儿tຊ子喊出的这些，只能愣在原地，田顺义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。
　　田语在后面看着路边的这一家人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。最终，田以亮被劝回了家，独自关在房间里好久。
　　郑翠芳在外边又是煮粥又是洗水果的，一直往田以亮房里送。
　　晚上12点了，田以亮从房里出来，刚好碰上了洗漱完的田语。
　　田语一个抬头，看着他那双红肿的眼睛：“哥，你好点吗？”
　　“没事了，你怎么没睡。”
　　“刚看完书呢。”
　　田语刚想往房里走，又被田以亮喊住了：“小语，陪我聊会儿天呗。”
　　“嗯。”说着，两人摸着黑坐在了沙发上，田以亮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，递给田语一罐。
　　田以亮打开喝了一口，一声叹气地倒在沙发上：“小语，你会看不起我吗？”
　　“怎么会，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。”
　　“我太累了，学习没你们聪明，还有这样一个爱我的妈。”
　　田语一时不知道怎么接，田以亮继续说道：“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，以后也不会有他们想要的大出息，但是他们依旧认不清现实。”
　　“家长总是这样，你尽力了就好。”
　　“小语，以后咱们田家可是要靠你长脸了。”
　　田语喝了口可乐道：“长什么脸，我爸才长脸吧。”
　　“噗嗤！”两人都忍不住得笑了起来。
　　兄妹俩在黑暗里偷偷聊着天，田语没有想到平时乖巧听话的哥哥也会有这样的时候，大概这就是中国式家庭里父母与孩子之间的羁绊吧。